2009年5月12日星期二

这一代人的命运

2009年的5月真是个特别的月份。五四运动90周年纪念日,512地震周年纪念,甚至是六四事件纪念,全都集中在这短短的三十天。而在这短短的三十天内,发生了一件又一件让我感到惊谔且悲愤的事情。真是个多事之秋。

今天读罢梁文道写的短文《九十年》,悲从中来,竟也止不住眼泪,一个人独自坐在书桌前,细声抽泣。我不知道这种悲伤从何而来。是看不到这个可怜的国家变好的希望了?还是为吾国吾民的境遇感到悲愤难平?

现在读回五四运动的历史,仿佛那个时代的精神已经离我远去。当这个时代的重任落到我们肩上时,我们还会义不容辞吗?

“于是,在5月4日的激情和权力最巅峰的时刻,这场思想上的运动也耗尽了它的生命力,准备褪色与暗淡了。那些曾经的年轻 人,热情地、投入地、也经常急躁地试 图理解和改变自己生活的世界,他们也和我们一样经常犯错误。也正因此,我们可以从他们当初的思想与行动中,获取灵感和鼓舞,支持我们继续他们未竟 的事业,并为下一代留下新的遗产。”

九十年 / 梁文道

「学生们不畏逮捕,坚持斗争,街上讲演的人不断增加。最后到六月四日,政府已关押了1150名学生。……面对这种武力报复的威胁,学生们不但没有屈服的表 现,反而增强了讲演的活动。六月五日上午,在街头讲演的学生已达五千多人。每个街道、胡同、公园、市场都变成了公共集会场所。他们站在木箱子上慷慨陈词、 声泪俱下。北京当局已不能再逮捕更多的学生,只得驱散那些为学生们的讲演深为感动的听众。」

「在大逮捕的高潮中,全市大部份学生显示了决 心和作好了进监狱的准备。他们身背被褥,准备在拘留所里安身。警察往往被学生们的爱国精神所感化,变得对学生同情起来。当上司看不到时,他们就让学生到旁 边街头去讲演,说道:『我们和你们站在一起,但是不想惹麻烦,请往那边走一点』」。

「教员们也前来援救学生,送来了食物和毛毯。北京教职 员联合会的八名代表,其中包括汇文大学的一名美国教授,冲破阻挠来到学校监狱慰问被捕学生。……学生监狱中的惨状一经在公众中报道,立即引起了一场抗议政 府的风暴。各团体组织……代表及个人代表数百人,前往监狱,慰问被困禁的学生,向他们提供食品和其它援助。但是对所捐助的钱,学生们都拒绝了」。

「六月四日下午,上海学联在收到从天津发来的有关北京大逮捕的电报后,立刻掀起了更强大的争取工商界支持的运动。他们火速散发了载有这一消息的新闻号外、标语和传单。晚上七点以后,街上到处都是头戴白帽的学生在发表慷慨激昂的演说」。

然 后,「六月五日早晨,罢市果然开始了,天刚破晓,学生们就已开始上街演讲。早晨,整个南市区的商店都没有开门。运动迅速扩展到相邻的市区。上午八点左右, 法租界周围街道两旁的商店参加了罢市,约一小时后扩展到法租界。上午十点到十一点之间,又扩展到公共租界内的英美租界区。罢市像野火一般继续向闸北蔓延, 中午时分遍及了全市,随后又扩展到郊区。各种店铺、包括娱乐场所和饭馆都关了门,只有一些外国商店例外。这就是说,在几小时内,一个拥有153.85万人 口的城市被临时安排、仓促组织的商业罢市所席卷,以支持1.3万名罢课的学生」。

「商人罢市使整个城市呈现一片凄清,超出了西方人的想象。……但上海并没有变得人走城空,相反,在街头聆听学生们讲演的人越来越多。全市各个商店的门窗都贴上了白纸标语,上面写着这样的口号:『商学一致,速起救国』、『还我自治、释放学生』、『不惩卖国贼不开市』」。

余 生也晚,一直要到上个世纪的九十年代初,才读到周策纵先生在1960年五月四日出版的经典《五四运动:现代中国的思想革命》(The May Fourth Movement:Intellectual Revolution in Modern China)。当我看到上面这一段干净简洁、绝不煽情的文字时,竟不禁悲从中来,眼泪不住,一个人在夜里图书馆的小桌上低声哭泣。多年之后,我和大陆一些 年轻朋友谈起这段文字与自己当时的反应,他们明白我说的道理,但显然不能体会其中的苦涩。


其实那也不纯然是苦,而是时空压缩在纸页上所生的恍忽;历史对我们开的玩笑,表面重复,原来是变奏;巨大的渴望使我们相信一切美好「就立刻要实现」,但却在瞬间溃散灰飞。我甚至怀疑在另一个平行的空间有另一种现实:

「就像当初迫不及待地逮捕和关押学生那样,政府现在又急切地想摆脱学生。六月七日,四名教育部人员作为『非官方代表团』到拘留所说服学生离开,但没有成功。第 二天政府又派了一个两人『劝慰代表团』,其中一个是国务院秘书。他们向学生解释,政府承认犯了错误,表示歉意。警察也表示了歉意,并派汽车到学校门口。许 多社会组织派了几千名慰问代表,他们在政府和学生之间进行调解」。

「只是在这种情况下,自愿关押的学生才于六月八日在鞭炮和欢呼声中走出学校监狱,前去参加同学和市民为他们举行的热烈的群众大会和欢迎仪式」。

1510梁文道专栏:
http://my1510.cn/author.php?mantaoleung

薄瓜瓜获“大本钟奖”的意味

  

  薄熙来之子薄瓜瓜获二00九英国“大本钟奖”,设想一下,当薄熙来同志听到这个消息时,该是痛不欲生呢,还是开怀大笑?


薄熙来在中国是个出名的老红卫兵,奥运期间他组织年轻人装扮成红卫兵小将,扭着屁股满街跳忠字舞。最近又倡导“红言”,向重庆1500万人的手机发送毛泽东文革时期的语录,还说这样做很提气。毛泽东折腾了一辈子不就是想把美英这样的资本主义国家消灭掉吗?薄熙来这么崇拜毛泽东,想必对资本主义也是深恶痛绝滴。照理,他应该把孩子留在国内,让他早晚背诵《老三篇》和《毛主席语录》才对,薄熙来千错万错,错不该把自己的孩子薄瓜瓜送到老牌资本主义英国去受毒害,你看,现在薄瓜瓜被英国人评上“大本钟奖”,这分明是资本主义已经把他宝贝儿子的脑袋瓜完全彻底地腐蚀掉了,作为以红朝遗老自居的薄熙来理应为此捶胸顿足,痛不欲生的呀。


但实际上不可能会这样,薄熙来有一百个理由为此开怀大笑,这两天中国媒体几乎把镜头聚焦在薄瓜瓜身上,其他几个同时获奖的华人青年反倒成了他的陪衬。一个华人被洋人评个什么奖,中国人就骄傲得不得了,好像全体中国人都中了状元似的。中国高官非常清楚,一个愚民领袖的档次和一个茹毛饮血的牧人差不多,老是用血淋淋的手段盘剥他们的羊群,不够绅士,因此他们就把孩子送到国外去接受绅士的教育,指望他们成为国际标准的上等人,同时学点西方的管理技巧,将来好接他们爹的班继续统治自己国家的愚民,以便盘剥和压榨得少点血腥和多点效率。现在,薄瓜瓜成功了,想到他已经学会了可以减少屠宰痛苦的学问,薄熙来不开怀大笑才怪。


如果上述的分析全错了,那么,除非这个毕业于北大的政客薄熙来还是有点明白西方的政治文明是个好东西,既然这样,薄熙来在国内就应该快快收起“红言”的把戏,实实在在地帮助中国推进民主宪政的进程,将来也好给他那个优秀的孩子薄瓜瓜一个交代。

2009年5月11日星期一

转载:看完了《劫后天府泪纵横》

今天早上,打电话给有线电视公司,让他们开通我的HBO频道,为了收看这部39分钟的纪录片《劫后天府泪纵横》。关于这部纪录片的介绍,点击这里。从现在开始的最近的一个月里,几乎每天都播。 有条件的朋友,这里是节目播放时间表。

听 说去年国内铺天盖地的报道就是一个字:悲。这也是这部影片前半部的主题。然而悲愤悲愤,那个“愤”呢?大家也许还记得那位跪在路中间试图阻拦愤怒的家长们 到成都上访的市委副书记,媒体给了很多报道,如今大约已经高升了。他当时说的是:“我为你们主持公道,一定彻底调查。”这部纪录片拍下了人群中一位母亲的 愤怒回应:“调查你妈逼啊!”那是地震一周后无人问津无人关心后的怒吼。

调查你妈逼啊。。。现在他妈逼也不让调查了。于是,“死于非命”这个表示愤怒和震惊的成语变成了无奈的一声叹息。

我忘不了影片中阻止家长上访的官员:“现在有外国朋友们在场,大家要保持形象啊!”

我 忘不了为平民愤而拍到现场的建筑专家,这里瞅瞅那里看看,一位当地人指给他们看各种建筑废墟,专家说:“这个好像是有些问题,薄了一点。”然后拿出小本子 比比划划,那位当地人调笑到:“直接说豆腐渣工程不就得了?”专家闻言急忙惶然离去。镜头一转,是一堆残存的砖墙,砖与砖之间几乎看不见水泥。

我 忘不了影片最后的村民们,对着镜头大声喊着党和政府的好处,并鄙夷地对一位失去孩子的母亲说:“你和他们乱说些什么,就告诉他们党和政府的好就行了。和这 些外国人说什么!”那位母亲倍感委屈:“我什么时候说党和政府不好了,我一直都说他们好啊。人家就是来了解一下孩子的情况,你们家的孩子都好好活着,关你 们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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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后,TVB《星期日档案》又拍下了22分钟的新闻调查《不能说的真话》,可以在线观看。这里记录的是一直在胡萝卜和大棒面前不屈不挠要为孩子讨还公道的父母,其中几位在《劫后天府泪纵横》里都出现过。这里也记录了深入灾区收集死亡孩子们的名单的公民记者们。这里头的故事,请阅读艾未未老师的博客。

忘 不了一位父亲转述的官员们安抚他们的话:“这次地震要是小,要是倒塌的学校没有那么多,要是死的孩子少的话,我们就把这事儿给你办了。可现在没法办啊,给 你办了,其他人知道了,怎么办?只要你不到北京上访,不闹,有什么要求我们都能给你私底下解决,只给你一个人解决哦。但你要闹的话,那你就是反华组织。给 个面子吧。”这位父亲说:“我孩子都死了,怎么给你面子啊。”

忘不了一位抱着新出生的婴儿的母亲,她平静的说:“我们只是想知道真相,要个交待,直接告诉我们就好了啊,为什么非要从侧面跟我们说这些呢?不知道真相,我们怎么心安得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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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不了这些,所以对今天所有腆颜出席各种悼念活动的大小官员,说一声:“悼念你妈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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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震一周年即将来临之际,四川省委宣传部常务副部长、省政府新闻办公室主任侯雄飞做客新浪访谈,他介绍说,共确定4个国家级地震遗址,将组织一些干部离岗疗养、考察、学习以减轻他们的心理压力。”

疗养?减压?操你妈!

2009年5月9日星期六

杭州,什么人的天堂?



谭卓,男,1984年出 生,湖南宁乡人,独子。2002年,考入浙江大学信电系通信工程03班。2006年毕业,留在杭州,成为杭州依赛通信有限公司职员,刚准备结婚。2009 年5月7日晚上20点05分,谭卓买了电影票,准备去看《南京!南京》。这是是他来到杭州的第六个年头,他和往常一样,走在这座自己熟悉的城里。也许,当 时他听到三辆改装车由远及近时发出的低沉轰鸣声。这又有什么不同寻常呢?他是在自己的城里,这样的声音每天晚上几乎都能听到。

所以,当下一秒钟他被一辆红色的改装三菱跑车撞击时全无防备。他一头撞到汽车的挡风玻璃上,玻璃粉碎。然后被巨大的冲击力反弹回去,在空中飞起,甚 至翻了几个滚,落在地上,血从口鼻中慢慢流了出来。现场目击证人说,“飞得比公车还高”,救护车赶到时证明了这一点,谭卓的心脏早在医护人员到来之前就已 经停止了跳动。在限速50公里/小时的文二路上,红色三菱开到了70公里/小时以上。

三菱跑车,改装车,富家子弟。单是这三个词就能够引发民众的怒火了,肇事者胡斌将来唯一后悔的大概是为什么会撞了一名浙大毕业生。谭卓是那种杭州的 典型新移民,80后出生,在内陆省份的小市镇长大。12年苦读,PK了数十万同届生之后,终于进入了全国一流的工科类大学修读工科专业。毕业后找一家杭州 当地公司,拿一份薪水,谈一次恋爱,准备慢慢发展,一点点积蓄,能够在这城市里卖一套小房子,结婚,然后定居下来。这样的生活不高不低,不好不坏,但是对 于师弟师妹们来说,能找到一份工作,在杭州住下来,谭卓实现了许多学子的“杭州梦”。如今纨绔飚车,杭城梦碎,新闻报道里一句“肇事者态度恶劣”立即让泪 眼中点燃怒火,浙大校内BBS因此沸腾。

48小时之内,消息已经遍布全国各大BBS,门户网站。年轻的学生们一遍遍刷贴,在所有的重型Blog留言跟帖,呼吁媒体和网络的关注。杭州市有关 当局似乎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循例要求控制舆论,做好导向,觉得成为新闻头条是件尴尬的事情,相信通过类似的操作可以让事情消弭于无形。不过,杭州也是中华 人民共和国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杭州的BBS要求实名制,但是中国的BBS不都是这样。杭州的媒体不再发声,按照新闻统稿发言,但是全国其他媒体未必如此。 甚至杭州市媒体的记者在自己媒体上沉默之后,也在自己的Blog里继续发言。记者也是人,他们要吃饭。同样,他们会说话,因为他们也是人。

杭州市民也前往事发现场祭拜。很明显,他们对长久以来这个城市里存在的飙车党非常不满。对于他们来说,死去的年轻人不单纯是个“可怜”与否的问题。 他的死象征着这个城市里的一项痼疾,所有人都生活在它的威胁之下。谭卓死了,他可能是市民中的任何一个。每个人都可能面对他的这种命运,在自己的城里走 着,被飞驰而来的飙车青年撞到半空,翻滚,落下,然后死去。谭卓的后事如何,不再是他一家人的事情,而是所有人的事。这次是他代替所有杭州人死了一回,需 要知道结果如何。如此他们才能理解自己的城市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地方,是否还是古人轻歌曼舞中歌唱过的那个“人间天堂”。或者,它已经变成富家子弟飙车杀毙 路人不禁之地?

随后,网络上的人肉搜索开始工作。一张去年12月7日的违章记录让人目瞪口呆:
记录

记录显示,在2008年12月7日,肇事车辆在限速120公里/小时的沪杭高速公路上开到了210公里/小时。根据《交通法》,超速50%以上应吊 销驾驶执照。2009年5月7日晚上的事情,说明这个条款是个笑话。所有人开始问一个问题:如果肇事者的执照依法被吊销了的话,谭卓现在是不是应该还活 着?从这个问题开始,提问就不肯再停下:为什么有人得到了法外施恩?问题究竟出在哪里?谁给予了这种额外的豁免?为什么街上的飙车族没有得到有效管制?

如果世界上真有公平公义存在,那么被杀死的人子、员工、未婚夫就必须得到一个交代,行在路上命若累卵的市民就必须得到一个交代。那些出卖公权,阿附 权势,把驾驶证变成杀人执照的人,必须站出来做一个交代。杭州自古有天堂之称,那么,现在就应该告诉市民,它究竟是什么人的天堂?又是什么人地狱?

谭卓
谭卓,生前照

谭卓
谭卓,2009年5月7日


转自槽边往事

2009年5月5日星期二

Stand by me

Playing For Change | Song Around The World "Stand By Me" from Concord Music Group on Vimeo.


“送上一个视频,由The Playing For Change 制作,他们周游全世界,找到了那些牛逼的街头艺人,
让他们共同(单个录制好后,再混音)完成了一曲:Stand by Me 。在视频中你能看到加州Santa Monica 黑人街头艺人,
新奥尔良Louisiana 的瞎子老头,新墨西哥州的、荷兰的、俄罗斯的、法国的、巴西的……在不同的国家不同的城市同唱一首歌。”